第五十二回 酒客
回音谷的谷口,有一家快八十年的老酒肆。 这一家酒肆,从爷爷辈传到父亲辈的手中,再传到儿子辈那里,已经在风雨之中矗立了整整七十九年。 刘谝子在用一块抹布擦桌子。 他的店内,一共有二八一十六张老桌子,这些老桌子的木头硬得很,岁数比他还大,都是从他爷爷辈那时一直用到现在的。等到他擦了一十五张桌子之后,在第一十六张桌子上趴着的人,还是没有起身。 他似乎就死在这儿了。 如果不是他的呼吸还有一点声音,刘谝子就真的以为他已经死了。 这是一个怪人,不知道从哪一天起,他就留在了这里,每日里除了吃些东西,就是喝酒——刘谝子怀疑,要不是他不吃饭就真的会饿死,恐怕他更乐意肚子里装的全是酒。 一个正值壮年的汉子,怎么就心甘情愿在他这个小酒馆做一个酒囊饭袋? 刘谝子想不明白。 可就算他想不明白,也不能赶这位客人走。就算这位客人烂醉如泥,在他家的祖传黄杨木桌子上睡了一下午,他也瞧得见,桌子上还撂着一柄刀。 只要有这么一柄刀在,他就不敢轻动。他毫不怀疑,只要别人有一根手指头放在那刀鞘上,都要小命不保。迎来送往二十年,他这一点眼力见,还是有的。 于是这个人,也就这样,在他酒肆的大堂上醉了三个月。 可是,到了今晚,他丢在刘谝子柜台上的银票,已经全都兑成酒喝完了。 刘谝子是万万不敢找这个酒客算账的。他不知道等到了第二天,此人醒转过后,他是否有勇气赶他出门。奇怪,这酒客看起来明明不怎样凶悍,可是当他看人的时候,就是能让人打个冷颤—